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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第三章】 苦难

【第三章】 苦难

小蕊用鸟的幻形飞回了雪族王的领地,正值傍晚时分。在分界处,她看到了多么壮丽的景观!天空异彩纷呈,一边是深沉的湛蓝,另一边是活泼的粉红,交界处被染成梦幻的浅紫色,如同梦境一般神秘和静谧,无数的霜信鸟从小蕊身旁飞过,氤氲的水汽从空中散开,此时雪族领界月色朦胧,明亮却渐渐微弱的阳光从人类领界射来。

她再没有时间继续停留,匆忙用法阵转移回到宫殿的走廊。

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,那一刻平静下来。

小蕊在几个雕饰精美的欧式柱子前加快了脚步,提起已经撕裂的裙摆向宫殿门口走去。

“嘭——”好像是撞到了什么……

她抬头一看正是六公主——王位的竞争者之一——伊莲恩。她容貌姣好,浅蓝色的卷发垂落在地面上,华丽的橙红色衣裙衬托着纤细而略显单薄身材,这样的打扮在宫殿中极为突出,是雪帝族中一颗耀眼夺目的新星,她不仅拥有绝佳的容貌与身世,魔法天分也是极高的,在外人看似完美而温和美丽的六公主身上秘密却太多了,背地里处心积虑想要欺负小蕊,为她去除不必要的竞争对手。

“你这是没长眼睛吗?!”伊莲恩投下厌恶的目光,使劲推开了小蕊,“最讨厌你这样假惺惺的人了,卑微得不值一提!”
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小蕊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,“我下次小心……”

“一句道歉的话就能解决问题吗?真是和你母亲一样下贱啊!”伊莲恩狠狠的瞪了一眼小蕊,举起的手掌中中落下……

“啪——”小蕊的脸上只剩下了灼烧般的疼痛。她惊慌失措,不知如何应对伊莲恩无理取闹的挑衅。

“想和我争?你也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吧?你一个身份低微,母室来源不明,为雪族人带来灾难的祸星哪里来了这么多妄想?”

“不是的,我并不想和你争,我们和谐一些不是更好吗……况且我们的母室都来源于羽族,伊莲恩姐姐,你就——”小蕊强忍住的泪水就要溢出来了,只是简单地想让她对自己友善一些。

“谁能和你比?哼,你的母亲是平民,我的母亲是羽族公主,我们本来就是身份地位相差悬殊。和你待在一起我感觉无比的羞耻,真不知道父王是怎么想的,竟然可以容忍你这个血统不纯的人在皇宫里待……”伊莲恩高傲地抬起头,准备狠狠的踩下去,反正这个下贱的孩子也不会还手……

“怎么这么吵,到底发生了什么!”一声雄壮有力的声音穿过。

两人同时一惊。站在那处的竟是雪族王!

厚厚的深蓝面纱将全脸遮住,头上缀满宝石王冠显示着地位至高无上,黑色的长袍遮不住魁梧的身躯。身边的侍卫迅速排成整齐的两排,为雪族王让出一条通道。

“参见父王大人……”小蕊静静地跪了下来,心中说不出的激动,也许父王会为自己主持公道……

伊莲恩顿时心慌意乱。如果今天的事处理不好,那她就与王位无缘了!

突然,她心生一计。如果可以为自己洗脱罪名,又可以陷害这个碍事的十三公主……只见伊莲恩一声惨叫,跪倒在地面上,脸色十分痛苦地呻吟着,她柔弱的身子下浮现出一道蓝色法阵:“父王……妹妹她……莫名其妙的开始攻击我了……啊、啊啊……好疼啊……”

什么?伊莲恩想要陷害自己?小蕊的心中无比的委屈和愤怒,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,对待任何人都是真心友善的,怎么会被别人这样对待?!就连王位她也不想得到,可是兄弟姐妹却要处处针对她!

雪王的眉头皱了起来,挥手示意让侍卫退下。“琶蕊黛丝,你跟我来……”雪王转身向主殿走去,“把六公主送回去,真是惹事生非的孩子……”

“不——父王我没有——我从来没有这样做过!”小蕊下了很大决心,希望洗脱罪名。

“错了就是错了,就是要受到惩罚,你会得到应得的报应。”雪王的声音有着无法让人反抗的威信。

这下怎么办才好呢?被辱骂,被欺凌,被遗忘,被嫁祸,到底命运要怎样待自己!她万分委屈和惊恐地跟在雪王背后,只是希望惩罚可以轻一些,或许求情管用呢……她从来没有想到,父王竟对其他姐妹这么娇宠,果真到了最后身份卑微的她根本无法与其他人相提并论……到这种时候,即使是向神祈祷,也没有意义了吧……

雪王殿中。

雪王缓缓摘下了深蓝的面纱,回头看看着琶蕊黛丝,取下手套,轻轻抚摸着琶蕊黛丝脸上的伤痕,眼中没有任何感情,只是冰冷,却用温柔的语气对小蕊说:“孩子,让你受苦了……我对不起你和你母亲……你真是长得太像你母亲了。”

小蕊受宠若惊,连忙向后退。目光躲闪,怎么会这样……

“孩子,不要怕,我是你父亲,你不要有任何畏戒之心,今后的日子里,我会暗中帮助你的……雪族的帝族血脉关系复杂,很多人情世事你还不懂,我不想让你在深入这里了,这是我答应你母亲的事,不让你与帝族再有半点纠葛,我却要再一次失信了,我不仅没有照顾好你,连你的地位也无法保障了,因为你是没有办法脱离自己命运的轨迹的……”雪族王俯身向小蕊说着,“因为你将是未来的雪王……”

小蕊一惊。

“这绝对不可能,我根本不想这样!”小蕊说着。不知为什么,她对与这种东西完全没有憧憬,没有渴望。

“命运安排的事你自己无法做决定,也许会和我一样,一辈子随波逐流,听从神的指示,将懦弱的血统继续传承下去。但我要告诉你的是,这不是懦弱,是怜悯,保护弱小是我们的天职。一旦被天意选上雪王,你就再也不会有回头之路,下一次的选择,就在第十年的某一个夜晚,神界与奇迹大陆的时间轨迹相重合,那也就是我离开的时候了……”

“父王,我……”小蕊一时被震惊的说不出话,“为什么……一定是我?为什么……您要告诉我这些?”

“这是万物之神的旨意,必须让你提前预见自己今后的路途,这就是雪王的职责。”雪王轻轻地摇着头,眼睛里第一次逸满了悲伤的情绪。

“我……听不懂……”小蕊也疑惑地摇摇头。

“你看过的史书里一定提到过吧,雪王眼瞳的献祭。然而,整个雪族中没有人知道事情的由来,除了历代雪族王,当然极少数的人类也知道——雪王的眼睛可以间断性地预见未来所发生的事,所以知道的人类都开始疯狂的追求了。”雪王流露出惋惜的神色,“雪王的诞生和魔瞳拥有者的诞生仅仅是为了控制住历史的发展,在保持秘密不泄露的情况下开始维护每个种族的命运,哪怕——是牺牲自己,也要让预定好了的未来按原路发展……”

“即使最后会是一个悲剧?”小蕊问着。

“没错,这就是在用生命保护历史!因为创世神的命令不可违抗,这就是为什么我要开始引导你走上雪族王的路途……并不是出自我的恶意,这是天意……无法违抗的命令……”

“这不可能……这绝对不是真的!我要改变这种命运!凭什么要按照创世神的旨意去完成这个历史!”小蕊声嘶力竭地朝着雪王大喊。

“无礼!是创世神给了我们生命,我们就不应该去违背他的旨意,你难道还不明白吗!”雪王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奈与愤怒。

她就是未来的雪王啊……那个令多少雪族人向往和惊叹的王位,自己却一点也不想要。没有理由,没有任何征兆的就这样给了自己这么大的打击。她不过是一个处世未深的雪族少女,很普通,平凡到不值得一提,也仅仅想要平凡的生活。

原来,自己的未来一直都是被安排好的,那在这里努力还有什么意义呢?即使是自己怎样想要逃脱的命运,也摆脱不掉了吗?一直想要的生活也因此而无法实现了吧……那莩尔利怎么办?克蕾娅怎么办?为了王位而费尽心思不顾一切的兄弟姐妹们怎么办?

她失魂落魄般朝着宫门外走去,顿时泪如雨下。

她不希望这样,不想登上那个万人之上的王位,只要平凡的做一个雪族人,这样就好。

命运就是这样,在你想要平凡的时候给你致命的打击。

“琶蕊黛丝,从今天开始,你要听从路易斯魔导师的指导。不论有什么困难,都不能放弃,因为你关系到雪族人的命运。”雪王严肃的表情证明了事关重要和紧迫。

她的心中五味杂陈。

现在该何去何从?是逃避还是面对?一切都未知,一切命运已经既定啊。

她仰望湛蓝的天空,感到那里可以包容下她所有的悲伤与烦恼。

面对已经定格的人生旅途,你又会怎样做呢?反抗?还是随波逐流?

眼前的事已经不在关乎自己的个人梦想了,关乎的是自己家人、朋友,以及众多雪族人的命运。有待她选择的两条路——要么留下来,为了雪族王的王位而倾尽自己一生,最后落得悲惨的结局;要么逃避,为了自己的梦想和莩尔利,一直奔走在旅途上,那是追逐梦想的旅途,也是心灵的旅途。

该怎样选择?又该何去何从?

突然,脑海里闪现出那样的画面——澄澈的彼方天空中,飘散着雪花,穿着单薄的少女这在独自前行……这样的画面,应该是别人的记忆吧,却不断在自己的脑海里回放,很可笑,很幼稚啊。

不,停下!——那个女孩竟和自己如此相像!声音也在回响着:“我不相信命运,不会遵从你的旨意的……”

这是自己?!

她的眼神迅速黯淡下来,不,这一定不是自己,她根本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啊……

或许,这是神给自己的指示?要让自己作出决定……

这个决定关乎整个雪族的发展,关乎皇族的兴衰,而自己的梦想那么渺小,那么微弱,可即使是再微小的梦想也值得被肯定!应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!一定要这样!

但是数以百万的雪族人民呢?自己要眼睁睁看着整个雪族的覆灭吗?

不!一定不要这样!总会有两全其美的方法的。

突然,她想到一个好主意,不如,就这样做吧,免除所有人的苦难,即使牺牲自己……真是太可笑了,看似幼稚的决定下隐藏着巨大的决心与勇气,真是再好不过的结局了,让所有人都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……雪族可以继续发展了,与人类再没有半点纠葛;莩尔利可以恢复魔法,重新获得完整的能力;而兄弟姐妹的战争也会平息的吧……

“琶蕊黛丝,你应该摒弃你这种可笑的想法。”路易斯站到了琶蕊黛丝的面前,身材高挑,留着漆黑的长直发,拥有独特的气质,白色的法师长袍在他的身上显得倒不像是男人了,优雅而富有魅力,他面情严肃地告诉她,“你这种思想很危险,根本不可能当一个好君主,不要再提管理整个雪国了。”

小蕊一惊。她听说过,也曾见过路易斯。那是父王的左护卫,父王最信任的魔导师之一。传言中,雪王的护卫都拥有至高无上的魔法天赋和其他常人无法拥有的能力。如果这个路易斯老师拥有的是读心术,那么自己就危险了,岂不是什么秘密都能叫他知道吗?

“那是肯定的了。唔……原来你还有个人类朋友……他同样很危险呢……”路易斯的眼睛发出不同以平常的异样光彩。他想知道别人的心事与思想简直易如反掌,那时候,仿佛时间静止,而目标则会像倒放回忆一般,将想法以画面的形式展现出来。

“不……那不是……”小蕊极力辩解,想挣脱什么般,却无能为力。

“尊敬的公主殿下,我知道你在考虑什么。要知道,作为雪王,不仅需要惊人的毅力和勇气、令人折服的魔法天赋,还需要一颗可以兼顾苍生的心。你总是那么希望可以让自己的家人、朋友过得开心,没有忧虑,雪国拥有成千上万的子民,那么他们怎么办?我知道雪王的秘密,不错,他和你很像,总是希望顾全大局的同时兼顾自己的家庭与友情,但那是不可能的,永远不可能。总有那么不顺心的地方。为了这一份责任,为了自己深爱的国家,他不得不舍弃……总有一天你会明白,这些话的真实含义……”路易斯在为小蕊感到惋惜,如果她一意孤行,最后的结局该多么悲伤。

她回望巨大而宏伟的宫殿。

在未来,她就是雪王。

没有人知道万人之上统领民众的高贵雪王的悲伤。兄弟姐妹们只看到了表面的权力与利益,却没有关心过最终的结局。

那么这一切就由她自己来承担吧,按照自己的想法,去保护自己身边的人。果真,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命运的束缚啊……

她望着天空,还是一成不变的湛蓝。如果自己像这片天空一样该多好,不会有多余的情绪和顾虑……那片天空,像她的眼睛……她是那么要强,却为了这些而一步步退让;她是脆弱而多愁善感的,却总是强装坚强,戴上了永远无法取下的虚伪面具,面具下是易碎的玻璃心,外表却是坚强来掩盖的……

面对未知的未来,你又会怎么做呢?是按照既定的路线走下去吗?

不,即使是可以预料到的命运,不拼搏一次怎么能知道结局呢?

那就迎着困难大胆前进吧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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